玄沧。

单机人/杂食人

【原创】【疏林晚】(上)

原创小说,(so我知道没什么人会看)

严疏×林风絮,本期3k+,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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楔子、

 

我推开门走了进去,那个男人就坐在桌前,留给我一个瘦削又挺拔的背影。听到了我开门的声音,他转过身,站起来看着我。

 

“是陆敏吗?你父亲找过我,希望我担任你的家教老师。”男人很高,他微微点头,“我叫严疏,你可以叫我严老师。”

“严老师好。”我敷衍的点点头,“坐下来说吧。”

 

严疏,这个名字其实我已经听过很多次了,好像曾经是中央艺术学院的教授,后来不知道为什么,辞了职不干了,任谁也找不到他的影子。

据说他是个画家,从前很是出名。我抬眼打量着他,他看起来四十多岁,已经不年轻了,鬓角有星星点点的白发,衣裳和面貌却干净得很。眼睛有些凹陷,还戴着副金边眼镜,儒雅混合着久经风霜的沧桑,倒是糅杂成了一股独特的气质。

 

嗯...比我想象的要瘦一些。

我咂咂嘴,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。没想到这么个名师,居然被我父亲请到了。

“啧...严老师,我爸和你说过吧,我这个人,得过且过就行了,每天混日子多开心呐,您看这学习,是不是......”

“不必勉强。关于你的情况,我知道一些,快要艺考了,想在这几个月再提高一些。”他温和的笑了笑,面上浅浅的皱纹又轻了几分,“放弃了集训找我来教你,倒是令尊看重我了。”

 

我哽了一下,想说的话就这样卡在喉咙里,半晌才憋出一句多谢。

严老师似是在笑,又似是叹了口气:“我也有十多年没有收学生了。如今便因材施教,你只需做好自己便可。”

 

 

一、

 

严老师比我想象的温柔许多,要求并不算严格,也不会过分苛刻,甚至有时候还会夸我。他从不照本宣科,而是会指出我容易犯错误的点,再传授一些细微的技巧。他的指点也不多,但每次在他的指点下,我都会豁然开朗,一下子发现自己的不足,看似微笑的细节,却足以点燃整幅画的灵魂。

 

也许这就是严老师的高明之处吧。

我看他的眼神不知不觉多了几分狂热,语气态度也逐渐收起了初见时的吊儿郎当,变得尊敬而客气。

 

 

和严老师相处已经两个月了。

我越来越喜欢他。

他温柔,平易近人,又不刻板,对着我时长是一副微笑的模样,确实令人心生欢喜。他甚至比我的父母陪伴我的时间还长。

 

想到这,我又叹了口气。

爸妈几乎不太亲自管我,却又对我的事情很上心——各种家教,补习班,特长班,从小便是家常便饭。他们什么都给我最好的,但我并不喜欢。我习惯了用满不在乎的态度来面对一切,只是希望他们能多看看我陪陪我。

而现在,倒还真是有人陪着我了。

 

“严老师?陪我聊聊天呗?”我放下笔,看着身边的男人,他正在纸上认真作画,简单的墨色,却变化分明,层次渐出。听到我的声音,他笔下一滞,一滴墨落在画上那人的眼角,似摔碎的泪珠。

“啊,抱歉,我......”我这才惊觉自己闯了祸。

“没事。”严老师也是一怔,却是释然一般长出了口气,将那毁了的画收进画夹,“我画过很多了。”他转头看着我,“你刚刚是在叫我?是哪里有不懂得地方吗?”

“不,我只是想和你随便说说话。”我一时有些尴尬,只得生硬的找话题,“我经常看到你对着窗外出神,好像在看着什么,而你画画,除了给我讲课,也几乎不画彩色......”

 

他愣了一下,笑了笑:“我从前也不是很擅长彩色,可能是天生的,我的眼睛对色彩的分辨并不很好,但对明度感受较强,所以,我更喜欢黑白的色调。”

“原来是这样。我看您早期的作品好像还有不少色彩,看来现在是转了画风......”

“画风哪有什么固定的呢,人的心情多变,下笔也会受情绪所扰,产生自己都预料不到的变化。”

他如此说道。

我又问了几句,他都耐心地回答,到了下班的时间,还留了幅画给我。

 

 

而在他离开之后,我才发现,他竟然将画夹落在了我家!

 

不知道里面,是什么样子?我看着那似乎有些年头的画夹,心里翻江倒海。

纠结了片刻,强烈的好奇心,最终还是驱使着我小心翼翼的将画夹打开,那里面有许多未完成的画稿,有些是淡淡的草稿,有些是画了一半的素描,还有些是色彩晕开的水彩,但所有的画,都是同一个人。

尽管隔着纸面,隔着笔墨呈现的斑驳,还是依稀能看到画中少年的神采飞扬。

有的在放声大笑,有的微微蹙眉,还有的凝神沉思......千般神态,都是同样的伶俐俊俏。

 

 

急促的敲门声响了起来,我来不及收起画夹,赶忙前去开门。

门开了,是严老师。他有些喘,几乎是急匆匆的走进来,一眼便看到了摊开在桌上的画。

 

“严老师,我很抱歉,实在是没忍住打开了您的画夹......”我看着他这急切的表情,低着头乖乖认错。

他却一下子脱了力一般,缓缓地松懈下来。

“没关系...又不是不能看。说起来,画中人,还是你的师兄。也是除了你之外,我的最后一个学生。”

 

 

二、

 

严疏至今都记得自己在破败的街头找到林风絮的时候,他脸上失魂落魄的表情。

失了神一般,他脏兮兮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,一丝曾经的神采都看不见。他只是静静坐在破旧长椅的一角,缩起身子,抱着一幅早已破损不堪的画,仰起头看着严疏。

 

“...你是谁?”

 

林风絮的声音有些空洞,像是嘶哑了好久。

而严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。

 

“我们是什么关系?”

林风絮还是静静的看着他,有些失焦的眼睛瞪得很大。

 

“你认识我吗?”

 

 

严疏的心里一瞬间被疼痛占满。百味杂陈,无数种情绪疯狂翻涌起来,只留下他一个人陷入了深深的懊悔。

这才几年......到底发生了什么...能让一个好好的孩子变成现在这样?

而如果他当年没有拒绝他,没有任由心里的惊愕和顾虑冲昏了头脑,没有因为认不清自己的情感而将他推得很远,是不是如今,一切都会不一样?

 

全都是他的错。

 

 

“阿絮......”他喃喃着,伸手抱住了那个缩成一团的脆弱的少年,“阿絮...我们回家。”

 

 

严疏将林风絮带回了家,将自己所拥有的,曾经不敢给予的,全都捧到他面前。

 

但是没过多久,那个人却不见了,消失的悄无声息。

一直到现在都踪迹不明。

 

 

三、

 

林风絮曾经是严疏最好的学生,好到每和旁人提起来,他都可以用尽所有的词来夸奖。

他说这个孩子笔下的画有灵魂,是以后能超越他的存在。

他说他的画充满扑面而来的朝气,如春日初绽的花朵和清晨初生的朝阳。

他说他第一次看见,像林风絮这样出色而有天赋的孩子。

 

也正是这样的天赋,让他一下子便生出了将人带回家的念头。

 

 

严疏第一次遇见林风絮,是在城郊一家孤儿院。

那时他26岁,是中央艺术学院的副教授,而林风絮14岁,是孤儿院一个普通的孩子。

 

严疏经常做公益,那天来孤儿院教孩子们画画,他讲的是些很基础的东西,一改讲学时通常所用的严谨认真的语气,特地让自己的话听起来通俗易懂又诙谐幽默。

下面的孩子们都笑了,学着他的样子认真画画,而坐在最后排的那个孩子,头发有些长,几乎要遮住眼睛的孩子,却很快的举起了手。

 

严疏走过去,看到他的画板上,已经有了一幅成型的画。虽是在他讲解的时候完成,却丝毫不落窠臼,比临摹更多了些自己的理解。

画面上直冲心灵的色彩让他的心一滞,那些明艳的,带着青春颜彩的气息,一下子勾住了严疏的眼睛。他看着作画的孩子,那双眼睛,闪烁着明亮的光。不张扬,却动人心魄。

 

“你...叫什么名字?”严疏有些激动,以至于声音都在颤抖。

“我叫林风絮。”孩子弯起唇角,笑的眼睛都要眯起来,“严先生好。”

 

“你愿不愿意,跟我回去?”

 

 

严疏带林风絮回了家,收养了他。他成了林风絮法律意义上的监护人,也成了他的老师。

林风絮很聪明,不管是什么,严疏教的,他总能很快学会,而他的笔下,总能绽放出不一样的色彩。

严疏看到他的画作,热烈而奔放,不拘泥于形式,浓艳的色彩,明快的仿若点燃的烟火,那掩盖不住的生机,纵然质朴而自然,也一次次震撼着他的心。

 

严疏觉得,林风絮比他更适合成为一个艺术家。

 

他对林风絮几乎有求必应。平日里除了下课回家,总想着替他带点什么,而路过路边的商店,也会想起那孩子是不是缺了什么。在周五的傍晚,他会早早回家,做一顿精心准备的饭,等男孩放学归来;周末的时候,他们一起出门踏青,写生,在草地上嬉闹,在山林间放声大笑。

有时林风絮不想去学校,严疏也惯着他,替他请假,带他去自己的大学,允他在课堂旁听,一如从前的第一次见面。

 

时间便这样过去,林风絮一点点长大,他的个子蹿得很快,才17岁,几乎都要赶上严疏了。

以前严疏很喜欢在林风絮和他顶嘴的时候摸摸他的头,如今平视着,摸头倒是显得怪异。但林风絮在他眼前还总是一幅嬉皮笑脸的模样,最喜欢在他快要生气的时候冲他吐吐舌头,甚至主动低下头,让严疏的手能顺其自然的放上来。

 

“真拿你没办法。”严疏一边感慨一边又在林风絮头上揉了一把,“阿絮以后听话点,嗯?”

“那,我是听先生的话,听哥哥的话,还是听严疏的话?”林风絮勾起唇角,笑的得意。

“你这孩子...”严疏一时语塞,“这不一样吗?都是我。还有,不准直接叫我名字。”

“可不一样着呢!”林风絮突然凑近,眨眨眼睛,“严先生,晚上我们吃糖醋排骨,我给你做,好不好?”

“你做的我都吃。”连严疏自己都没意识到,和林风絮说话时,他总会不自觉的带上几分宠溺。

 

而若是早就意识到了,他扪心自问,那时候,他还会不会推开林风絮呢?



——TBC.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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